许多人都知道，潜水是海军里一个普通兵种。其实，在我区部队的编制序列里，也有一支从事潜水工作的战斗分队。他们就是某舟桥团特务连潜水班的战士。春节期间，记者就潜水兵的工作生活情况到这个班采访，了解到许多有关潜水兵的感人故事。

最危险的职业创下最好的安全纪录

潜水，是当今世界公认的高危职业。西方国家一直将其列为两种最危险的职业之一。潜水班副班长覃学坚，当了6年潜水兵，从不在家人面前谈自己的工作。他不想让家人为自己的安全牵肠挂肚。

天津市被称为“九河下梢”，每年排险打捞任务接连不断。有一年防汛期间，天津碱河支线水闸不能复位，情况十分危急。潜水班战士受命前去执行抢修任务。

到现场一看，浑浊的河水打着漩，闸口处浮满了杂物，抢修工作十分困难。覃学坚潜到深水处，脚没站稳，就被湍急的河水冲到了闸口。他紧紧扣住闸墩的水泥缝，算是躲过一劫。

重新调整情绪后，他顺着闸墩迂回到闸口侧面。这儿水流速度相对稍缓，便于展开作业。他首先让战友将潜水梯放到河底作依靠，尔后慢慢靠近闸口，用手一点点地摸索着排查，直到清除完周围杂物才发现，原来是闸门槽被一块橡胶模具卡死了。覃学坚凭着平时训练练就的本领，成功清除了故障。

无论是训练，还是执行任务，潜水兵都要穿70多公斤重的潜水服，到水下几十米深的地方去作业。水压负荷常常接近人的生理极限，稍有闪失都可能带来生命危险。水下地形复杂，障碍重重，能见度很低，经常会遇到险沟、暗礁和水下漩涡，在这些复杂水域作业，很容易因供气管划破而窒息。

有一年夏天，华北地区连降暴雨，海河水位暴涨，导致天津市区许多地方交通中断，工厂停电，平时用来预防海水倒灌、保证生产生活用水的海河大坝，成了洪水入海的严重障碍，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受到严重威胁。

紧急时刻，天津市防汛指挥部领导果断作出决定：炸坝泄洪！

负责现场指挥的领导、专家却皱起了眉头。这条大坝长多米、宽10米、高约8米，两侧是纵向排列、紧密相扣的槽型钢柱，中间是夯实的沙土石块。大坝的底部，还密密麻麻地栽着无数的棱锥形钢筋护桩。如何接近，都成了一个很现实的难题。更何况河道中受阻的洪水，正以雷霆万钧之力、排山倒海之势呼啸而下。在这种情况下，执行爆破任务谈何容易？

危急关头，他们请来某舟桥团潜水班战士。

时任班长的华风海率先着装下水。他顶着巨浪，刚艰难地将炸药安放到预定位置，一股强大的水流就无情地将他掀翻到锥形护桩区。戴着头盔的脑袋，由于与槽型钢柱发生强烈撞击而一阵阵地眩晕。

潜意识里的本能使他用尽全力抓住护坝桩，勉强躲过了钢筋护桩的威胁。可是，他又感到胸口一阵阵剧痛，憋得喘不过气来。经验告诉他，下潜的深度已经严重超过装具的承受能力，压缩变形的铁质潜水服随时都可能使他窒息。

是退缩，还是继续？华风海深知，这次任务对当地政府和人民群众意味着什么，不能半途而废！他忍着剧痛，以顽强的毅力对炸药位置进行重新检查和确认，尔后拼命潜入安全水域。

“轰！”一声沉闷的巨响响起！

第一次爆破顺利成功。

接着，老战士吴明川第二个下水。由于大坝被炸开一个一米多宽的缺口，坝底已形成一股更为强大的暗流。吴明川慢慢向缺口摸去，一股强劲的涡流突然将他吸进缺口，使他失去自控能力。

坝上的人们都屏住了呼吸，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上。他们死死盯着连接潜水战士的信号绳和导气管。因为稍有异常，吴明川就可能遭遇不测。

暗流中的吴明川努力保持着镇定。他一边在洪水中翻滚，一边艰难地辨别着方位，竭力向缺口边缘贴近。这时，一截条形物体突然从头盔的观察窗前闪过。他不顾一切地将其抓住，终于捡回了自己的生命。原来，这是一根槽型钢柱。

尽管如此，吴明川也没有丝毫的犹豫。他定了定神，再次向爆破位置游去。

又是一声巨响，一排冲天水柱腾空而起。

大坝爆破成功！

凭着过硬的专业素质，潜水战士又一次死里逃生。

一次次的“死里逃生”，靠的不仅仅是侥幸。这背后凝聚着的辛劳和汗水，常人难以想象。夏天，潜水衣里的温度高达40多摄氏度，他们穿上潜水衣，就像走进蒸笼；冬天，穿上潜水衣，就像钻进冰窟窿，通体透凉，上岸后头盔常常冻得打不开，有时要用开水浇才能解开。平时训练一下水就是三四个小时，训练结束时战士们常常筋疲力尽，有的连换衣服的力气都没有了。

魔鬼式的训练，打造出一茬茬技艺精湛的潜水战士。潜水班组建50多年来，除完成各项水下训练保障任务外，先后帮助地方出色完成水下侦察、打捞、救护、排险和工程维护等任务多次，没发生过一次事故。他们在最危险的岗位上，创下了安全工作的最好纪录。

五彩斑斓的水兵生活

潜水班，是军区唯一一支水下作业分队。尽管职业危险，但由于人员少、任务特殊，他们的训练生活，有着自己独有的乐趣。

潜水班的训练，是以班为单位组织实施的。由于对训练场地有特殊要求，每年专业训练，他们都要到离团队十几公里远的西河闸畔驻训六七个月。战士们每天要在水里泡六七个小时。

班长，是训练场上的最高“行政长官”。在训练的课目设置、时间安排、方法采用上，有着“至高无上”的权力。可他们知道，训练质量的好坏，直接关系到战士的生命安危。训练中，他们从不敢投机取巧，都严格按规定组织实施。

去年夏天的一天，太阳像火盆一样炙烤着大地。像往常一样，战士们踏着整齐的步伐，唱着嘹亮的军歌，从宿舍来到训练水域，准备进行打捞科目训练。

现任班长黄正平正要下达科目，突然听到一位战士报告：“这么热的天，还要在厚重的潜水服里蒸。班长，能不能休息一下？”

从全班战士期待的眼神中，黄正平读懂了战士的心思。可训练内容都是法定的，怎能随意取消？

黄正平灵机一动，想到一个主意。他对全班战士说：“今天，我们可以不训练，但必须做个游戏。”说着，他随手将一枚硬币扔到河中央，“谁能在十分钟之内将硬币找回，我就请他喝冰镇雪碧！”

他的话立即博得战士们的热烈响应。大家纷纷抢着穿上潜水服，争着第一个下水。然而，想在偌大一条河里摸到一枚硬币，无异于大海捞针。

第一名，第二名……班里8名战士先后下水，但都是乘兴而去，扫兴而归。

这时，黄正平穿上潜水服，一头扎进水里。短短几分钟，他竟神奇地将这枚硬币打捞上来。

战士们迅速围拢上来，纷纷向班长讨教其中的奥秘。

黄正平开始一五一十地向战士传授起打捞的技巧。按照班长的讲解，战士们纷纷下水验证，果然十分灵验。

就这样，一堂训练课在不知不觉中被黄正平上得有声有色。

在“营办伙”、“团办伙”已成趋势的背景下，潜水班战士却无法享受社会化管理带来的生活便利。他们仍然实行着较为原始的“班办伙”，因为他们常常要远离团队，单独执行训练任务。

战士宿舍东边的那间屋，算是他们的餐厅；与餐厅对门的一间平房，是他们的厨房。记者看到，尽管这里设施简陋，可各种厨具摆放有序，四处干净利落，洋溢着浓郁的生活气息。

这里显然不可能有专门的厨师。每个战士，既是战斗员，又是炊事兵。像值日一样，轮流担任炊事员。新兵刚下连时，跟着老兵学，一段时间后就要独立操作。

酸菜鱼、红烧肉、西红柿炒鸡蛋……别看现在战士出手的饭菜有模有样，色香味俱全。可刚到班里时，谁都有过几件“糗事”！

大学生士兵王小康、李虎，来自东北。在家从没碰过灶台，油盐酱醋都分不太清，更别说下厨做饭了。可他们看着天南海北的老兵们，常常做出自己的家乡菜供大家享用，非常羡慕，不禁手痒起来，主动请缨要为大家做一道东北老家的“名菜”——地三鲜。

班长不忍挫伤新兵的工作热情，就点头同意了。两人兴高采烈地钻进厨房，忙活了半天，把地三鲜做成了一锅粥。战友们打趣地说，改个名吧，叫“粥三鲜”，没准能成为一道名菜。说得俩兵很不好意思，直挠耳朵。

潜水班的菜虽不成体系，可口感还是蛮好的。每年开春，他们就在驻地周围开荒种菜。这些菜不施化肥，不用农药，全是清一色的“绿色食品”。吃不完就送给周围的老百姓，老百姓也经常给他们送东西。每年驻训结束，老百姓与战士总是难分难舍。就连退伍的战士，也时不常地回来看看他们。

公安部门的“编外警察”

在普通人印象里，潜水兵的生活惊险刺激，令人向往。然而，他们的生活中，也有许多不为人知的另一面。

去年7月的一天夜里，一名歹徒手持菜刀在西青大学城附近行凶，抢劫数名群众的随身财物后，又将几名路人砍伤。

接到报案后，当地民警迅速出动，对歹徒实施围追堵截，穷凶极恶的歹徒走投无路，跳入湖中企图游泳逃走。但由于天黑水浊，逃犯没游多久便沉入湖底溺水而亡。

判明情况后，公安部门决定立即对歹徒尸体和作案凶器实施打捞，以便及时破案。可当时天色已晚，加之湖底环境恶劣，谁又能完成这一任务呢？

他们立即想到经常帮助完成打捞任务的潜水班战士。潜水班也把执行这类任务，作为锻炼战士、检验实战能力的重要契机。入伍不到一年的大学生士兵王小康主动要求下水。

“一、二！”在战友的帮助下，王小康迅速穿好潜水服，连接好水下供气装置，然后开始一步步下潜。没多久，整个身子就完全潜入水中。

湖水非常污浊，虽有防水灯照射，能见度仍不足半米，搜寻工作异常艰难。半个小时过去了，他依然没能找到目标，经验丰富的黄正平通过对讲机命令王小康先上岸。

看到这种情况，在场的警官建议等天亮再说，可王小康坚持要再试试。这是他第一次单独执行实战任务，不能无果而终。

黄正平同意了他的请求，并建议他用排除法一段一段地进行排摸。

10分钟过去了，20分钟过去了……水下依然没有任何动静。

时间走过54分钟，当军地联合指挥组正在商讨是否取消任务的时候，从水下对讲机里传来一个清脆而疲惫的声音：“摸到了！”

在信号绳的牵引下，王小康顺利将逃犯尸体和作案工具拖上岸来，为公安部门尽快破案提供了重要证据。

当地领导握着战士们的手激动地说：“你们不愧是人民的子弟兵，不愧是我们公安机关的‘编外警察’！”

直到现在，天津人民仍忘不了那起举国震惊的水污染案。

一天深夜，犯罪分子向子牙河投放了25个平均重约至公斤的有毒化工原料铁桶，直接威胁着天津杨柳青16万群众的饮水安全。

任务再次落到潜水班战士的身上。迅速打捞有毒化工原料，尽量减少水质污染；及时为公安部门打捞犯罪证据，提供侦破线索，以尽快将犯罪分子捉拿归案。

二月的河面本应冰封如镜，但在有毒化工原料的作用下已开始大面积融化，并迅速向四周蔓延。平常清澈透底的河水，与化工原料产生化学反应后，像“开锅”似的翻冒着黄白色的浊液。河面上也飘浮着一层死鱼，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“臭鸡蛋”味。

潜水班战士在冰凉的河水里艰苦搜寻着，裸露的双手不时被冰块、杂物和破损的铁桶划破。他们凭着触觉，艰难地将一只只铁桶捆好捞出。经过5天的艰苦奋战，终于将25个铁桶全部打捞出来。

为彻底清除河底遗留的化工原料废渣及污染淤泥，潜水班战士再次奉命下水。他们在水下引导高压吸泥机抽吸水底污泥。由于有毒液体的侵蚀，4位被划破双手的潜水战士，都发生了水肿，可他们谁也没有喊苦喊累。

经过10多天的紧张清污，河水的各项指标终于全部达到饮用标准。公安部门根据他们提供的罪证，很快破获了这起大案。

50多年来，潜水班帮地方打捞尸体、作案物证不计其数，帮助公安部门破获的案件也难以统计，他们的形象已深深印在了当地群众的心里。他们曾被军区授予“津门模范潜水班”荣誉称号，21次荣立集体一等功、二等功、三等功，多次受到军区和天津市的表彰。

（原载《战友报》年2月8日四版）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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长按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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